裕貞 #003 雜記之一

我一直以為我擅長等待，
可是最近才發現好像不是這樣。

總是按捺不住一些枝微末節的思考，
想著想著便掉入語言的圈套。

應該要發光發熱的年紀，
在工作上使力替未來鋪段好走的路，
卻盡在小事上打轉，
轉得精疲力盡，
轉得失去方向。

我還能承受幾遍如此的折騰？
一定會有那麼無法負荷的一天。
就快來了就快來了。
然後變成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時間是人類最大的敵人，
時間點也是。
可以奮不顧身的時候沒有施力點，
等到機會一個接一個的時候，
已經繁華一瞬。

每到這種心境的時候，
天氣便是格外的冷，
寒意讓人可以清楚界定「自己」的範圍。
墊墊幾兩重，辨辨幾分明。

如此低淺的囈語在這篇文畫下尾聲，
如同每次的等待都以冷顫與滿膀胱強制斷線。
走著走著雖離捷運站不到305m,
而我的小確幸始終黯淡無光，
遙遙無期。

裕貞 #002

雨暈開了今天的顏色，
藍藍的、綠綠的、淺淺的，
就像你的笑容一樣。
說不上什麼美好形狀，
卻喜歡得無法自拔。

日子是矯柔造作出來的糖，
燒久一點會焦，
濾得久些是透明的漾。
自己控制不了火候，
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將就，
放到嘴邊連嘗都不敢嘗。

走在散滿小花的街巷，
前進的步伐果敢夾雜徬徨。
從來都猜不透潛台詞，
也無法做出理性決策的意向。
門前兩百五十塊磁磚上下，
擠出一晌又一晌的寫作時間，
不過是自顧自地在想念裡裝忙。

鄭傑中和 Anesa Liao。 2月25日

胖胖精靈很容易迷路，常常獨自跑到森林撿拾橡果之後找不到回家的路。漆黑的夜很快降臨，星星與月都被樹冠遮蔽，他把撿到的橡果和四散的枯葉堆成一落，用樹枝劃過樹幹點燃火光，空氣中立刻瀰漫淡淡木香，狼煙冉冉上升向遠方發出求救訊號，有一隻方向感很好的精靈看見了，騎著他的飛行器趕到橡木森林為他指引方向。

他們沿著山的背脊飛行，晚風穿過飛行器，夜空如此溫馴，他們如往常唱起那些年一起聽的歌，精靈駕駛打開他那只特別的手錶，除了時針和分針還有一根不論月亮盈缺永遠指向月的方向的指針領著他們飛越那片寬廣無盡的森林。

可當一、兩珠雨水迎面滴在臉頰，熟知天氣變化的精靈駕駛立刻戴上護目鏡拉起圈在脖子上的圍巾遮住口鼻，下一秒，他們就闖入了滂沱大雨。雨隨風從四面八方襲來，那是群山詭譎的另一面，天空黑漆漆地又暗了一層，四周都是積雨雲，雲體濃密潛伏著閃電，雷聲悶在雲層裡如惡龍的鼻息，手錶的時針、分針逆反快速轉動，時序皆失，噩夢傾巢而出在雲霧中幻化，只有那根指著月的指針不改方向。突然一道刺眼的光柱迅速落下，接著閃電四起彷彿惡魔的手試圖攫住他們，飛行器在狂風暴雨中飄搖如斷了線的風箏，精靈駕駛於是決定躲進森林避開這場暴風雨，他轉動把手，飛行器開始向下俯衝。

風在耳邊呼嘯，當樹枝幹刮過臉頰他們抬頭望向天邊的積雨雲層，雷聲依舊，可他們知道自己安全了。胖胖精靈找到一棵巨大的落葉松，他們躲進樹洞用飛行器引擎噴出的熱氣烘乾身體，經過一夜折騰，所有恐懼、擔憂都隨著身體逐漸暖和消散，於是各自找一個舒服的角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過往等待日出，記憶在半夢半醒間遊走，亂了時序的手錶停格在他們衝出暴風雨的那一刻。當金黃色的陽光灑落，他們推開飛行器發現昨夜的雨造出一片繁花世界，粉紫、淡黃的花瓣隨風搖曳，當風拂過精靈駕駛的手錶，時針、分針又恢復運作，錶面也開出一朵小白花，他們把花留在原地，踏上飛行器，迎著朝霧搖搖晃晃地再度上路。

0418

每天工作總是跑來跑去，久了就習慣格紋襯衫跟快乾褲穿好就上班去了，反正不管怎樣都不會太乾淨回家。下班跟放假更慘，有時候根本竹林七賢連衣服都不穿。有的時候看到男生穿著白白亮亮的商務襯衫西裝褲皮鞋，就會覺得哇好像應該要這樣子生活的吧。問題是我想要這樣的生活嗎？

是嗎？

每當忙到一個段落，坐下來的瞬間彷彿從滾燙的熱湯裡撈起的雞，好像快要重生，也可能已經升天罷了。這時候很多平常隱隱約約不大意會到的情緒就會顯現出來。懷疑自己質問自己剖析自己安慰自己。應該是什麼樣子實際是什麼樣子期待是什麼樣子。

對吧？

這樣子的循環在年華逝去中持續加速，隨著幾首歌，幾張專輯，幾個歌手的職業生命一齊。以前很喜歡做的事情不再有興趣，以前很在乎的人只剩空洞的記憶，以前嚮往的遠方終究是遠方。以前的自己又會如何評價現在。

好啊。

裕貞#001 "空白的時間"

我常常在想，
想要的是什麼？

金錢、地位、名聲等眾多被視為俗不可耐的事情，
都很重要我也想擁有。
當然都皆未滿足卻已經意識到不只如此。

在追求上述幾樣的過程中，
最有救贖感的是空白的時間，
例如蹺課、請假、開小差、推辭邀約，
蹦！多出來的時間。

還記得喘息還記得停歇。

你覺得活著累嗎？
我覺得若沒有事情讓人分心，
只知道汲汲營營的話，
那倒不如算了吧。

----

我自己分心的方式有很多種，
看影集、上網、研究購物、
打球、準備考試、發發廢文，
或是每個階段偶爾出現的一兩個對象。

由於幾次不甚想要回憶的經歷，
（實際上仍深深影響著我）
從以前到現在也學到很多眉眉角角。
容易自我深陷的我，
過度美化對方的我，
渴望完美的過程的我，
極端盤算未來的我。

一直以來都是沒有什麼自信地生存著，
各方面都是，這方面尤是。
還是謝謝過去幾個好人兒的指教，
現在雖然依舊乏人問津，
至少知道自己還是有些隱隱的好。

昨晚突然發瘋似的發了一個小朋友噗浪，
大致上就說為什麼一堆拐瓜劣棗也能比我順利XD
我剛剛才想通這就是超市即期品還是很搶手的道理。

那我又是什麼？
爛梨子假裝蘋果吧。

----

我想人都是希望自己被別人放在心上的吧。

我也不像別人總有那麼幾個摯友可以談心，
大多時候我都跟自己說話。
（所以我的文很多「我」、「自己」）
自己不可能總是能接受自己的埋怨和乞憐，
你會反過來厭惡這樣的自己。
就像不能把電腦裡的資源回收桶拖到資源回收桶那樣，
錯誤的邏輯最終都互斥。

你會想要有人問你吃了沒。
你會想要有人問你在想什麼。
你會想要有人在你低落的時候說說話。
你會想要有人記得在一些節日為你準備些什麼。

可以交流情緒，可以交換秘密。

糟糕，空集合。

----

所以我又胡思亂想了一個問題，
我最想要你的什麼？
那些華麗的精緻的我都不要，
那些妥協的假裝的我也不要。

我只想要你的空白的時間。
陪著我發瘋陪著我做夢，
陪著我散步陪著我跳舞。

轉錄〈並不〉蕭詒徽

你知道離開漩渦的方法是不要動嗎
和離開今天的方法一樣
又是晚上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明明不是海
卻有那麼多浪。明明不是昨天，卻
沒有什麼不一樣。你睡了嗎
你知不知道除了明天
我們還能去什麼地方
．
你睡了嗎。拉開窗簾
看見別人的窗戶發出光亮
那些不屬於我們的影子
都屬於更好的形狀。又是晚上
我多怕你夢見更好的我們
然後才醒
怕你因為更好的我們而傷心
像一張地圖
讓迷路的人傷心那樣
．
你知道結束迷路的方法是不要動嗎
和留在昨天的方法一樣。明明不是海
有人把船永遠停在今天的房間
有人並不
有人因為放棄航行而得到幸福
有人並不。現在的我們
就是更好的我們了嗎？多怕明天
依然不過只是又一張床
然後才醒：「原來抵達
只是不再離開某個地方……」
．
你睡了嗎。明天早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哪？拉開窗簾
看見自己的窗戶發出光亮──
我多怕你因為早上而傷心
．
像一道影子
讓稀薄的人傷心那樣。太陽出來了
你相信自己嗎？睜開眼睛
明天就在這裡
有人去了更遠的地方
有人並不
有人因為沒有得到幸福而傷心
有人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