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18日 星期二

追憶百則 29 在大林的日子

 我出社會後的第二段職涯是在五區民雄所擔任抄表員,雖然不知道自己要幹嘛,但就書看一看就去考了,第一次看到水表是複試體測的時候在中一中爬五層樓抄十顆表,那次考試只有一個人跑得比我快。後來才知道爬樓梯就變成日常,在大林爬了兩年沒有電梯的五層國宅三十幾棟,唯一能搭電梯的樓只有國泰人壽,但有一次他們自己把頂樓鑰匙搞丟說是我沒還他們,要不是被股長阻止我就要去噴漆了。

爬樓梯以外的日子以為就好過了嗎?並沒有,爬樓梯只是累,但至少不會髒。屋外表一堆老鼠蟑螂蛆地勾油發臭的糖水,市場就更可怕了。因為設計大林鎮表位的前輩據說很雷,完全就不知道在幹嘛,我有十顆表左右都在房間裡面(不是鐵門內,是房間裡面),在屋後廁所數十顆,要跳過水溝的上百顆。
抄表的日子風吹雨打真的不是假的,當天的表就是當天做,颱風來沒放假也是要去,嘉義夏天午後雷陣雨一下,我所有路邊的水表箱全部淹水,那時候就可以看到我帶著水瓢以高速手速在舀水,我只要比積水快就可以看到數字。第一年會穿雨衣抄,後來發現穿雨衣只會讓我摔死而已,因為常常要鑽巷子、門縫、車底,更不要說爬牆了。在台北抄表爬牆馬上就被申訴甚至告上法院,但在我的大林鄉下,我就是翻來翻去,屋主聽到聲音要出來的時候我已經翻走很久了。翻牆是我們高中學長學弟共同的技能,沒想到在抄表員這行可以如此應用,真想不到。但我也不小心弄倒兩面牆,就先不說是哪兩戶了。一個原則,只要沒被看到,就是沒有翻。
夏天真的必須要找時間補給水分跟休息,那是我第一次體驗到熱衰竭的感覺,後來就知道要強迫休息(抄表就是開始到結束,不會停下來),不然身體會爆掉。那時候很少去超商,太偏避的邊緣地帶也沒有,我最常補給的地方是大林糖廠販賣部。其他時候會在早上就從民雄街上買好帶著。吃的東西的話,如果是跨過中午很多的檔次,最常吃的就是內林里的阿宏便當、大林排骨飯大王(他們家每次都欠水費不繳)、跟慈心素食,我以前不喜歡吃素食,只有在東華大學後面的X媽媽素食便當好吃(打嗝伯報我吃的),直到在大林吃了慈心之後,我就會買個60元(菜比較多)的素食便當跟豆包湯10元,超滿足。
天橋下火雞肉飯也不錯,買這家的原因跟慈心一樣,他們兩家的水表都在爐台下面,我多買幾次,老闆就會很樂意讓我進去瞎攪,越熟菜夾越多給我。離開半年前開的八方雲集也是,為了抄表不得不吃XD吃過一次很有名的遠香滷肉飯,但我不大喜歡它的環境後來就沒買。車站前面的黃家牛肉麵吃過兩次,這條街的工作區是柳大哥抄的,反而不是我的,大林就只有兩本(工作區)不是我的。有一陣子也會吃國宅新開的阿寶當午餐。還有阿民大哥(我抄表師父)在的時候,最愛吃長腳陳陽春麵,因為一碗35XD 居然這樣打發我哈哈哈。最後一個夏天有漸漸去大林慈濟前面吃素食,我不知道為什麼夏天就不想吃太油,而且很愛喝藥膳那種紅燒湯,有次還順便買隔壁的果汁帶給桃姐喝。不過大部分時間我還是會回民雄吃,像是被我帶去玩過的朋友都吃過的俗擱大碗,還有我自己最愛的包A家斜斜對面的碰皮麵(大湯麵加滷蛋跟一個丸子 我的專屬套餐)。也是最後一年很愛吃家欣牛肉麵的滷菜(我會點超過一百塊XD)配滷肉飯。
飲料的話大林我只買鮮茶道,周一無糖日必買。回民雄的話我都買太極,因為買到跟小小隻老闆娘變成朋友,他看我在民雄抄表、去台北兩年再回來,都還記得我,會跟我聊說上一份工作去哪怎樣。民雄LONGSTAY我在工作的時候反而少買,因為我更愛買嘉義市民權路那家。
講一講變成美食部落客,說真的抄表工作就是一個【不厭其煩】而已,身體要好、必須好。因為不能生病不能休息,風雨無阻、酷暑或是寒冬。然後遇到有車子壓住或是本來開著被屋主關著的門,都會讓我一直飆髒話,所以我到現在還是滿口髒字,(其實在台北更嚴重)、(不對 回彰化是最憤怒的時代了哈哈哈哈) 被狗追甚至咬破我的前輪,一路從鄉下滑回市區騎了快一個小時補好再去抄。
抄機關表日最討厭,因為其他三個大哥都是幾十顆,但我最後變成兩百二十幾,我本來就是12X顆機關表,然後2016大埔美工業區正式接管(有一張照片請看),每期都會多1~20顆表出來,跳來跳去。其他三個人十一點就回去傳機子,我抄到四點(只有中午吃便當有停下來)。憤怒。那時候我自稱五區最強抄表員,沒在開玩笑,不服來尬抄,我可以不下車單腳單手翻水表箱,可以徒步整村不騎車(這個抄三角里最刺激)。然後中間抄表還要去抄民雄工業區(愛之味三顆大表 我還會偷拿他們管線維修人員的螺絲起子下期再放回去XD因為抄到跟大哥很熟),我氣氣氣氣氣。總之多的工作都是我吃掉。
但我最懷念的是很多沿途的風景,說真的除了當地人,根本就不會知道那些秘境跟特殊景色。不過過了好幾年,很多很細的地名我也漸漸遺忘,上次騎經過還多了一堆紅綠燈,但因為知道小路我還是鑽進鑽出。也會抄很多同事家,像是美婉姐、阿民大哥家、金賜大哥家等等。想念甘蔗崙的好朋友樹,但曾經有一對情侶跟我去過後來就分手了XDDDD
至於幾次可怕的受傷,像是太專心看地上被低的金屬屋簷割破額頭,我一路流血到村民全部跑出來幫我止血XD;最後兩顆表準備收工:跳一個一米半寬的水溝突然暈了一下我就摔下田裡去,我兩萬塊的手表直接摔爆....(但也因此知道嘉義市修表的信德鐘表行 老闆真神)。翻一片路上兩米長的大鐵板差一點點就壓斷我的腳大拇指。熱到中暑呼吸不過來在樹下坐了半小時才恢復正常心跳(沒有半個人經過)。寒流冷到八點都不出去抄,我躲到十點多有大一點太陽才出門,那陣子我手腳很冰冷超奇怪。
那時候的事隨著時間都快忘光了趁今晚精神較好趕緊回憶,人物的部分也先不說,之後有機會再來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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